《温玉凝氤》正文 系列之三 掩清砂（五）

正文  系列之三 掩清砂（五）

　　看着她慢慢步入池中，摩珂含笑席地而坐，抓过那袭轻柔的赤狐裘，揉着滑腻的毛发，手中隐隐传过金色的暖流，那，可是来自神的手掌？索性把赤狐裘围在膝头。
　　神要隐藏的事，也逃不过塔罗的追索，正如那注定的命运，也偏要在自己的塔罗牌下，冲开改变的罅隙。

　　细软的白砂，如絮了丝棉的锦被，刚一踏入就包裹了脚踝，待慢慢的坐下，那白砂又如云朵般缠卷了来，流动在双腿，溢漫在腰间，轻柔而霸道的升到胸前。

　　透过碧青的温水，只见一片白砂，和白砂上盘卷波荡的水纹月影，一个人竟似从胸口往下全部化为虚空，只剩云和光的影子助了飞展的双翅在碧水间滑行。

　　晃惚间听见糯软的声音传来，似乎是随心随性的闲聊，亦如发乎心止乎口自己对了自己言语。

　　“那么你是谁呢？”

　　“我叫幽瑶。”

　　“你怎么来到温玉凝氤的？”

　　“师父带我来的。”

　　“那人怎么成为你的师父？”

　　“不记得了，只知道在碧落川流浪时，被师父捡到的。”

　　是谈话暂停，还是自己不再自问自答？努力的想要再次提起话题，却惊慌于内心的一片空白，除了自己叫什么之外，记忆里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面对了水中的倒影，都在怀疑这张清秀的面庞，是不是记忆中自己的面容。

　　不是不想继续将谈话进行下去，在寂寞的生命中，没人跟自己说话，有自己跟自己说话也好啊。怎奈，每每话到此时，却不得不停止。

　　摩珂看着池水中静默着的人影，四周浮动的水纹平静，波纹不兴。蹙眉想了想，抽出随身的塔罗牌，手腕翻转，捏在手中的牌渐渐泛起银白色的光芒，手指轻弹，一张张牌飞旋到空中，零乱的翻转穿梭，如一团闪光的蝶，翩跹在幽摇头上。

　　“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呢。想不想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

　　正自慌乱，心底里却又有那甜美的声音传来，自己本是有故事的人呢，可那一片虚空的空白中，如何掏得自己故事的一星半点？

　　胸前水波潋滟，月影空中，有点点银光撒下，落入那片雪也似的白砂，银光也随了水波摇荡起来，慢慢形成一幅神怪的画面。

　　纯美的华服少年，手捧银光流溢的圣杯，笑望着杯中欢跳的鱼儿。

　　“看到了什么？”是自己在问自己吗？

　　那是自己快乐的少年？身份高贵却被囿于深深的宫殿，被赋予特权却没有自己主载命运的权力，可无知少女怎知未来是什么？

　　银光继续纷纷落下，白砂上的画面继续流转。高耸入去的塔顶风流雾掩，云中的雷电震地动天，摇摇欲坠的塔楼顶端，哭泣的少年握不稳手中的圣杯，终于一个闪电划过，圣杯落下高塔，少年也一头栽下。

　　“不，不。”挣扎着后退，可轻柔的白砂却缠拌着手脚，眼睁睁看那画面中高塔无情的压向少年的身体，一片银光破碎沉寂于雪白的砂底。

　　这是自己的故事吗？是什么变故让无邪的笑靥染上惊恐，快得来不急有丝毫挣扎，丝毫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自我保护？

　　伸出手去，捧起融了银光的白砂，似要分捡出刚刚沉寂下来的曾经的那场变故，即便是恐惧痛苦，也想要再把缘由看得清楚。

　　白砂如流水，自指间撒下，归入流水，什么都没有留下。

　　摩珂裹紧了身上的赤狐裘，来自神的温暖亦不能平抚来自心底的一丝颤抖。那么尖锐，那么持久。

　　挥手抹去空中形成的第三张牌的影象，那是一张掩面哭泣的面容，无助无望的画面，还是不要再让那水中的女子猜度。

　　“幽瑶姑娘，那是我开的玩笑呢。我变的戏法可好看吗？”笑着弹起水花，叫醒水中的人。

　　那不是自己的故事？幽瑶回过神来，看着摩珂如花的笑靥，慵懒的裹在华美的赤狐裘中，说不上是开心亦或是失望。

　　有的是无尽的悲伤，没有就是无限的虚白。这真是一道题吗？要幽瑶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