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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推荐] 帕瓦罗蒂告别式 [打印本页]

作者: 轩辕妤萦 时间: 2006-6-29 20:17
标题: [推荐] 帕瓦罗蒂告别式
1、　当我和文析为省下那30元的导游费，装模作样地跟在别的旅游团屁股后面，挤到最前面指手画脚问东问西时，偶遇苏飞。 　　我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旅游的途中突遇苏飞。而且是在我问导游小姐：达摩祖师是who这种笨蛋问题时，文析笑得简直像要撒手人间。 　　苏飞　苏飞和文析去洗手间，坐在对面的女子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我。我用极快的速度发了条短信给文析：你一定要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客观地评价一下他现任女友的话，我只能说，她不算难看。 　　发完短信后，我尽量把脸色放的平缓些，以便不让人看起来尖酸刻薄，有吃醋的嫌疑。 　　我曾经私底下偷偷地想过，就算他以后的女友不是国色天香，但至少要比我美。我想，这可能是每一个分手的女子都有的虚荣心在作崇吧。何况苏飞还长了那样一张让人嫉妒的脸。 　　不知苏飞在回来的途中和文析那小子说了些什么，就看文析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冲我不怀好意地笑?p>　　我小口喝着杯中的咖啡，忽然间抬起头来，望着苏飞声音平静地说：“不知道学校里的合欢树上还能不能找到刻有苏飞永远只爱灰儿的这句话？你还记不记得9月9号是什么日子？到时别忘了不见不散。” 　　看着苏飞那张瞬间扭曲的脸，我忽然间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这两年来所有的锥痛也一下子全部放下了。 　　2、事后，文析一幅八婆的嘴脸问我9月9号到底是什么日子。你生日？相识纪念日？定情日？我说那是我信口胡诌的，就是9月里随便的哪一天呗，估计打死他他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日子，而且还得费劲地去和他女友解释，你说他女友会不会信他呢？ 　　文析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坏，然后拉着我在居民楼下大喊：苏飞，你这个蠢蛋！喊完后说苏飞家不会真住这里吧。 　　我拽着文析的胳膊一溜烟跑到街道拐角里，说刚才那个拿西瓜皮准备扔你的人就是他奶奶。说完拿眼睨他。 　　文析一脸严肃地说：“那老谁家小谁，你这样忽悠像我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是十分不对地。”我说拉倒吧，什么“部队”，还警察呢！ 　　文析说那警察阿姨，你请我吃中饭成吗？我说当然成，然后把文析带到一家面目狰狞的小面馆，熟练地冲老板喊到：一碗细拉，一碗韭菜叶，细拉的不放葱花，他吃茶蛋过敏，任何超过一分钱的东西他都自付。说完把四块钢蹦儿一把拍到桌子上，看得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文析一脸委屈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十元大票，说老板，麻烦你再加盘大骨棒。 　　我说文析同学，还是你大方。不过，这次我可没使诈，是你自己接受不了广大贫下中农的生活方式。一看你那张脸，就知道是败家子儿。不过，怎么看也是假小资。 　　等到文析被上述一堆话噎得半天回过神儿后，桌上就只剩下大骨棒的尸体了。文析便躺在桌上装残疾。 　　我说老板，再给我来份姜葱炒飞蟹打包带走，费用由这面黄肌瘦的孩子留下打工抵债。文析一听，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拖带拽就把我弄了出来。 　　我蹲在地上，耍起了无赖。我说你干嘛拽我啊，我招谁惹谁啦？我不管，你得补偿我才行。 　　白花花的阳光下，我一脸臭屁地跟在灰败得像只大尾巴儿狼的文析后面，把嘴巴笑得咧到了耳朵后面。 　　3、在我得意忘形，准备痛宰文析一顿时，被人迎面拦了下来。 　　事后，我对文析说，我是不是思想过于狭隘？可怎么看她也没我漂亮，说实话，她长得真不怎么好看。 　　文析说问题不出在他长得好不好看上，就算她真长得倾国倾城，你也能摆出其他一堆理由来挤兑她。因为这叫意难平。不过，凭你这种智商，估计现在理解不了。 　　文析除了会像个小跟屁虫一样黏着你管东管西，吃光你辛辛苦苦剥好的瓜子瓤外，还会顺便拐走你几个桔子，然后打电话给你，说狗屎我到家啦。 　　所以，我不认为文析分析得多有道理，我也从未觉得他什么时候有过道理。他不过是一个和我有着性别差异的朋友。就像我和苏飞。不过，在我意外地被人使出吃奶的劲甩了一巴掌后，怕是连朋友这样一种情分也要灰飞烟灭了。 　　我捂着半张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对面女子脸上充满了得意与挑衅。我认得那张脸，刻着苏飞现任女友六个字的脸。 　　“苏飞说当初是你死缠着他的，所以才会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趁早乖乖的别再出现！” 　　我一下子笑了起来，呵，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有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原来，所有的爱恨纠葛，不过是谢幕前的暧昧出演。 　　我转身要走，却被人一把拽住，反手又是一把掌，我连手都懒得回，只是这一巴掌却没有落在我的脸上。 　　文析一松手，那女子便一个趔趄摔到了马路牙子上。 　　文析对着蹲在地上的我说：“你疼吗？”  　　我说是不是想哭的时候，努力睁开眼睛，就不会有泪流出来了。 　　等到周围的人散尽，我慢慢起身，没入人群。 　　4、那时，苏飞总说喜欢看我的小说，说我写的小说比真的还要真，能把死人骗诈尸了。 　　他哪里知道，我写的根本不是小说，而是打着小说的幌子，四处招摇撞骗，改头换面后的另一个我。我说我除了不能把活人骗死了外，我还会算命。说完，眯缝着眼睛做瞎子状，嘴里念念有词，弄得像个西伯利亚的巫婆。 　　其实，那时我根本不懂什么幻术，也不懂什么塔罗牌，最多也就是看看手相，糊弄糊弄你吃了几碗饭，能生几个孩子，有没有可能二婚。 　　我之所以会骗苏飞会算命，除了因为他的手长得太好看之外，我太想知道他左手腕上到底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飞左手腕上始终带着个护腕，不分四季。除了曾换过不同的颜色和图案外，从没见过他拿下来过。我一直好奇，那护腕下面到底隐蔽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从未得逞。 　　当足球场上苏飞被人扑倒在地左手受伤后，我第一时间冲上去，趁人不注意，一把揭开那个好看的护腕，结果下面竟空空如也。 　　结果，旁边就有人喊：“苏飞，你女朋友还真漂亮！”苏飞就在阳光下咧起了嘴，说你做我女朋友吧。 　　只是他时今日，一路朝歌，一夕忽老后，留下的难道就只有残杯冷炙般的陌路？ 　　我说文析，我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差劲？差到要让苏飞抹掉过去的所有一切？而我居然还在为这样卑微的恋情黯然神伤。 　　文析一面拿眼睛盯着电视上新星杯模特大赛里的大腿和胸脯看个不停，一面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我啪的一声用摇控器关了电视，从床底下摸出一只鞋，朝文析扔了过去。文析刚想找东西揍我，结果一转身看到我把脸哭花得像只大脸猫。说，没出息的东西，周日我们去做过山车好不好？ 　　5、我和文析赖在售票处厚颜无耻地和人家讲价，后面排起了十米长的长队。 　　售票员没好气地说：“你们俩到底能买多少张票？”我装起了大尾巴儿狼，文析不知廉耻地伸出两根手指头。 　　我们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下奔向过山车。文析很慷慨地把我伸给我，说害怕时就抓住我。结果，他叫得声音比我的还大，最后被我连拖再扛地弄了下来。已经买好的鬼屋的票，我一个人走了两个来回，文析坐在地上拼命地喝水， 　　我说文析我请你去蹦极好不好？不过最好你能写上受益人是我。文析用鄙视的眼神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我说就知道你小农意识，可也犯不着污蔑我的智商吧。说完拖起两条腿还在筛慷的文析准备打道回府。 　　前一分钟还在和我石头剪刀布决定谁付打车钱的文析，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老人头，说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儿。 　　我说你不是吧？惊吓后遗症发作了？像你这种抠门儿的玩意儿会好心眼心甘情愿地付打车费？我还是不要为妙，以防有诈！然后从文析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钢蹦儿跳上了一元钱的公交车。 　　在公交车开动的刹那，我看到文析从旋转木马上一把拽下了苏飞，然后一拳抡了过去。游乐场的保安人员扭住了文析，苏飞跃过了栏杆，接着有鲜红的液体从文析的脸上流了下来。旁边站着那个怎么看都算不上漂亮的女子。 　　6、文析一边用缠着绷带的手捣动那快老掉牙的门锁，一边用痛心的眼神望着我说：“你不至于吧？难道以后打算一辈子缩到壳里过日子吗？” 　　我不理他，自顾自地收拾东西，把以前舍不得扔的与苏飞有关的东西通通死啦死啦地该活！ 　　我说这儿的天不够蓝，这儿的花不够艳，这儿的蟋蟀不够帅！所以，我得离开这儿，去开辟我的未来新纪元！ 　　文析懒得反驳我，继续在修那破门。 　　我说你别指望我会付你小费，你有国家二级木匠票吗？文析白我一眼没吱声。说你再嚣张，信不信我敲碎你门牙？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锤子。 　　我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文析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我，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以前没少坑你，这次算是吃顿饭告别吧。文析半天没动静，等抬起头竟红着双兔子眼。 　　我说舍不得我了吧，没人坑的日子不习惯了吧？文析便呸我，说你少自作多情了，小样，看我今天不吃残你！ 　　翻着红辣椒水的川味馆“沸腾鱼香”里，隔着氤氲上升的热气，一顿饭下来，我和文析都吃得泪眼朦胧。然后对着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一起说，这味道太正宗了，辣得眼泪都下来了。 　　趁我结账的空当儿，文析扯了下我的衣角，说不走行吗？ 　　我说啊，你说什么？手里拿着收银小姐找回的几个钢蹦儿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说…… 　　文析还没开口，就被我拎着耳朵弄出了饭店。 　　我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你知道你一顿饭吃了我多少钱？你这个败家的玩意儿！ 　　文析讪讪地笑，说啊，没什么，说你别忘了开发票。 　　我说你不早说，然后撒腿往回跑。 　　7、等到我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时，帕瓦罗蒂那老头跑北京开起了告别演唱会。我便在开场后十分钟，从黄牛党那花对折的钱买了张门票。 　　我只是好奇他是怎样娶到了小他35岁的老婆，而且告别会开得像新人演唱会。 　　等到我挤啊挤终于挤到了靠近角落的位置时，被人狠劲踩了一脚。我刚想问他出门是不是忘了带眼睛，顺带问候一下他们家亲戚时，文析坐在离我两排远的地方，笑得像朵花儿般喊你还没走啊？ 　　台上那粗着脖子唱起来没完的老头都四处开演唱会告别，我为什么就不能多告别几次再离开？  　　我扯着嗓子喊：“你说什么？” 喊完东张西望，看有没有可能遇到熟人。 　　旁边骚动的人群投来厌恶的眼光。我才不理他们那根胡子，继续冲文析指手画脚。切，我只是来和帕瓦罗蒂一起告别的，又不是来看他们脸色的。而且我花了钱，他们管得着吗？ 　　我说我没听到，你再说一次！ 　　文析在那儿憋红了脸，把手放在嘴巴上圈成一个O字型，声嘶力竭地喊到：“我说你别走了，我爱你！” 　　顿时，沸腾的演唱会现场鸦雀无声，只剩下台上那老头还在拔音。 　　我扭头就走，文析噌噌噌跟了出来。我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说你不能等回去再说啊？丢人现眼的。 　　文析一把拉住我，说那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我说真没见过你这种智商的，不过你得先把我演唱会门票报了。说完，从兜里掏出花了一半钱买的门票。看着文析钱包里那花花绿绿的钞票，我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再次用初识我时那种惊诧的眼神打量我时，我才发现这中间隔着整整两年的时光。尽管我和苏飞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中，且相隔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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